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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家裡有個鬼。
回家的時候,打開門,看到她髮蒼蒼,表情木然,一動不動地坐在沙發上,常常會被嚇一跳。
洗完澡,一開門看到對面和式房間的紙窗半開,那個髮蒼蒼的鬼同樣面無表情,低側著頭看著你。
她常常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某個角落。
久而久之,我已經把她當作一個醜陋的陰影,看都不想看她。
她是我外婆,我母親的養母,一個私心裡厭惡的人。

我冷酷無情到什麼地步,你們可以想像。
我常常希望她能早點死去,不要再裝鬼嚇人。因為厭惡她,我早就不跟她說話,不理睬她,瞧都不願意瞧一眼。
我聰明的母親早就用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搬出了這個鬼一般的家,對這個麻煩貨眼不見為淨。
你們覺得她可憐吧?常言道,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是你們沒見識她的可恨之處罷了。
她是我家的鬼,所有人對她厭惡卻也無能為力,父母又不願意背負不孝的罵名送她去養老院。
所以,請了一個菲佣,形式上的照顧,其實只想讓她自生自滅。

去死吧,當她惹怒我時,我心裡毫不留情地這樣詛咒。
這就是歧視。

在巴黎居住的時間,我已經感覺到法國社會一股沉沉死氣。
我住的地區有許多阿拉伯人與非洲人,黃昏的時候就有無所事事的年輕人群聚打屁。
巴黎市區,都說哪一區有黑人阿拉伯人,亂,別去。哪一區都是法國人,是好區。
階級、種族、文化的區別清楚分明。
這就是歧視。
阿、非移民就是法國社會的鬼,現在終於鬧鬼了。
當薩柯奇說這些社會的敗類時,我不知我心裡有幾分的同意,我無法再裝清高,我也不喜歡那些鬼。

現實讓人悲觀。
歧視是那麼容易,對立是那麼自然,理智是那麼難以控制。
自覺不容易,改變更是困難。
難怪人們需要暴力。
鬧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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