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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後車窗拍的公路

補上詳細的九寨溝行第一天,因為這一路的收穫與故事太多了,所以想盡量詳細地記錄下來。

從成都到九寨溝,如果不搭飛機到九黃機場的話,只能到新南門客運站搭巴士前往,每天早上六點到八點有班次,差不多要坐十到十二個小時才能到達九寨溝,山路沿途也略有美景,愈是接近九寨溝,風景愈迷離。

10/21,我們坐早上六點四十五的大巴,直到下午六點左右才到,我跟侯哥坐在最後座,黃大哥與林大姐這對夫婦坐在車中,西安的史二姐(我跟黃大哥林大姐都用台語喚她的小名「阿娟」;他們則喚侯哥為「小雪」,因為他名中有一個雪字;大家則叫我「阿邱」…)因為怕暈車,坐在最前面。坐在最後雖然搖晃大,但風景看得也清楚,有時候回頭望,可以看見走過的漫長公路,沒有其他車輛。我一開始就坐在加賀太太旁邊,看她的氣質與長相,很明顯可以得分辨出來是日本人,客客氣氣的,穿著乾淨整齊,臉上撲粉,斯文有禮,見人總掛著一抹微笑。
我看她一個人,感到很好奇,於是用英語跟她攀談,想知道她是否一個人來旅遊、有什麼計畫,旅途中很多實用資訊就是這樣問來的。
但她的英文並不是很好,中文也只會說「謝謝」,間雜日文,但我的日文也只聽得懂「多奏」、「阿里阿多」、「斯禮媽現」…。我跟她說,我覺得她很勇敢,語言不通還敢一個人來旅行。她問我晚上打算住哪裡,費用多少,我跟她說我們還沒有預約,打算到了再找民宿。
她拿了一張旅館的名片給我看,說那家旅館一晚只要100RMB(「只要!」我在心裡吐了個大舌頭,我在驢友記才住15RMB一晚…),是新開的旅館,24小時有熱水,她已經在網路預約了,但沒收到回覆,因此她有些擔心,另外她找了一個青年旅舍叫「朗介之家」,想說如果沒訂成功就去那裡,問我知不知道「朗介之家」如何…。
因為溝通不是很通暢,我後來也沒跟她多聊,又跟侯哥換到靠窗的位置,沿途打瞌睡去了。

到了九寨溝口,天色已經黃昏,我們一行人下車要趕快找旅館,在下車附近有一個,問了價錢,只剩一個四人間,還在商議,就被人訂走了。於是我們決定分頭去找,我跟侯哥一組去外面轉轉,看有沒有便宜的旅社。
才走出去,我就在昏暗的街頭看到加賀太太被兩個警衛與幾個男人圍繞著,看起來是她向警衛問路,卻一臉迷惑。
我跟侯哥說,我過去看一下。

原來加賀太太想要去那家她給我看的旅館,但警衛說,那家旅館已經關起來一個月了,因為營業執照出問題,然而加賀太太聽不懂中文,警衛與旁邊的人也不會英文,因此加賀太太搞不清楚到底怎麼回事,為何他們不讓她去的樣子。
我跟加賀太太解釋,那家旅館被停業了,現在去也住不了,她將信將疑,說她已經有網路預訂了,不然也想打個電話確認一下。
當時我的手機儲值已經很少了,所以不想幫她打,想說你日本人有錢,自己去路邊公話亭打個電話問吧,但這樣的話我當然沒說出口,只假裝不懂她的意思,一再告訴她那邊真的停業了,警衛不會亂說。
於是她又拿出一張紙條,上面寫著「朗介之家」,請我幫她問問這裡要怎麼去,我聽她說這是青年旅館,而我也正想找便宜的住處,因此想乾脆跟她一起去「朗介之家」看看吧。
而剛剛圍繞在加賀太太身邊的其中一個年輕人,聽到我問「朗介之家」,便說他就是「朗介之家」的人,旅舍距離這邊有幾公里路程,他可以免費開車載我們去看房間,如果不滿意還可以載我們回來。並且聽我會說英文,說他們旅館現在來了一個外國人,語言不通,順便請我過去幫個忙,不用花車錢的。

我當時聽了很高興,跟加賀太太還有侯哥一起上他的車,想說如果真是青年旅舍是有可能有這樣的服務,因為我當初到成都驢友記,就是有派專人到車站接的,不需要付錢。
然而當那年輕人載我們到了一個滿偏僻的山上時,轉進他所謂的「朗介之家」青年旅舍,我才發現被騙了,是有一間藏族風情裝飾的旅館,但根本沒有青年旅舍的標誌,也沒有「朗介之家」的招牌。
於是我問他,怎麼沒有青年旅舍的招牌,你們這裡不是「朗介之家」吧?
那年輕人很厚臉皮的說,我們這裡是分店,你們先上來看看房間嘛,如果不滿意了我再給你們載回去。
加賀太太對這個地方也是一副存疑的樣子,我很不好意思地跟她說,這裡應該不是,我們被騙了,不過既然來了,就看一看吧。她也同意。

我跟侯哥看了一個隔成兩間的五人間套房,加賀太太自己看一個單人間。我們的五人間有附衛浴。侯哥發現其中一間的窗戶關不起來,晚上肯定會很冷,這點他是很細心的。

衛浴看起來還好,但加賀太太很在意衛浴品質,要我問他們是不是整天有熱水,還有水柱夠不夠強,或許她以前有過慘通經驗。我問了旅社人員,他們表示現在人還少,要八、九點才會供應熱水,水力的話,現在住著老外的那一間比較強,我們的那間比較弱一點。

說到老外,我看應該是個美國人,正好從房間出來,有點怒氣沖沖地找櫃檯詢問事情。這個旅舍其實就是民宿,服務員就是一般藏民人家,聽不懂英文,請我去幫忙翻譯。原來老外要洗澡了,想早點休息,卻發現沒熱水,問何時有熱水。當時大約才七點,旅舍人員說,大概要到八、九點吧。老外很不高興,說他很累了只想早點休息,這樣的話他要換旅舍,要求退房。
旅舍人員按奈了一下,但老外還是很不滿,旅舍人員也沒多挽留,可能也覺得老外麻煩,就讓他退了。老外臨走時謝謝我為他翻譯,他看著那民宿搖搖頭。

我跟侯哥其實都不太在意住的條件的,床其實不錯,就是有些我剛剛說的瑕疵,價格也讓我們砍到可以接受,因此決定讓其他人來看看,若沒很不滿意就住下了。

加賀太太那邊,她還是很猶疑,一下子嫌房間燈太暗,一下子嫌沒熱水,於是又跟我提起她剛剛問的旅社,她很懷疑真的歇業了嗎,想過去看看。於是我只好用我的手機幫她播了電話,發現號碼確實已經不通了,她才決定暫住一晚。

侯哥跟剛剛載我們來的那個叫劉青的年輕人,去九寨溝口接黃大哥林大姐還有史二姐了,我則陪著加賀太太在前台跟服務小姐閒聊。她們都穿著藏族服飾,有長得很不錯的。我問她們這裡不是青年旅舍吧?她們說,這就是一般藏民住家,這個旅舍是後來蓋起來接待遊客的,以前他們就住在外面空地那種平房裡。還說有時候晚上她們會烤全羊,表演藏族歌舞,讓遊客感受藏民風情。

中間來了兩男兩女,跟我們一樣被載上來看房間,但看過之後不滿意就又走了。雖然只是一面之緣,但他們的臉我記住了,之後兩天還有後話。因為其中一個男的聽口音就知道是廣東人,但另一個男人卻是北方人,這組合讓我有點印象。
也是在這個時候,加賀太太要塞給我一百塊人民幣感謝我,被我婉拒了。

不一會兒,劉青就載著其他人來,其他人看了房間都覺得可以接受,於是我們便住下。然而我們都還沒用晚餐,那裡交通不方便,就要求劉青再載我們下山,並推薦我們當地好吃的店。
幸好劉青很上道,果然信守他免費交通接送的承諾,載我們下山吃飯。
他們這種小民宿,就是要靠這種專車接送的服務才拉得到客人。

他載我們到一條叫邊邊街的,是當地溝外的觀光街,介紹了一家砂鍋,還帶我們進去跟老闆說,這些是我的朋友,算便宜一點。他一副擔心我們被坑,說遇到這樣的狀況就打他手機,他來處理,我覺得這人真是太有趣了,服務挺到家的。還讓我們吃完飯打他手機,他會載我們回去。

那一家砂鍋去的時候還沒位置,等了一會才等到,果然滿好吃的,讓我對劉青這個人多了一分信賴感。

用完餐,我們在那小街上小看了一下,發現沒什麼店家了,就想打電話叫劉青來接,結果我眼睛一瞥,發現劉青不就在旁邊一家店裡跟一個女人拍桌子,一副吵架的樣子嗎!?

我說,那不就是劉青嗎?其他人也說,對耶,怎麼這麼巧他也在這裡,剛還很忙的樣子...。

我們跟他打了招呼,他剛吵架被看到,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於是又調來車,載我們上去了。
路上林大姐問他說,你女朋友很漂亮捏,剛剛是怎麼樣了?
劉青說,什麼女朋友,都結婚了!
他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這倒是讓大家都意外。
然後他就抱怨說,老子一天忙東忙西的,這女人還不安分點,成天跑出去打麻將!…

別人家的事我不管,我寫這段只是要證明,我的「眼力」真不是蓋的!之後還有更神奇的案例證明我是眼力之神。
小雪,也就是侯哥可以幫我作證。日後非常歡迎狗仔隊來高薪挖角。

當晚回去後,大家盥洗完畢,我們三個男人到房間外喝啤酒,遇到兩個年輕人住進了剛剛老外退的房間裡,便跟他們攀談起來。原來他們是川大的學長學弟,約了網友一起住這裡,明天要一起進溝的。
其中一個長得很像我台灣的某個小友,感覺很親切,是昆明人,就跟他多聊。他原本在北京讀貿易還啥的,後來跑到川大讀心理學研究所,挺有趣。還聊到北京的文化氣氛,這點小雪是老門路了。

之後就睡,結束了這昏亂的一天(白天坐車昏昏欲睡,下車找房一團混亂)。
那兩位年輕人,隔天又會意外碰見。
是九寨溝太小,還是俺的磁場實在太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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