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在克里希那穆提《人生中不可不想的事》裡面看到克氏講的一個故事,他說他曾經跟幾個修道人乘車到某地,車上,這幾個修道人夸夸而談什麼是「覺知」,但在車子行進當中,壓死了一條流浪狗,他們卻沒有一個人發現,還繼續在談論何謂「覺知」。

晚上下班,我循著每天的固定路徑騎車回家,在市民大道與復興北路口待轉,當我停到機車等候區時,我發現前面那位機車騎士的車下,有一條正在搖動的鼠尾巴。
附近有水溝蓋,我想那一定是從水溝裡爬出來的吧。
然後當老鼠探出頭,我笑了,因為牠是如此可愛,長的跟一般的野鼠那種尖銳猙獰的模樣完全不同,牠是一隻渾圓的小鼠,純真清澀都寫在臉上。
牠在前面那位機車騎士的腳邊繞啊繞,想弄清楚那白色運動鞋是什麼東西,前腳碰了碰,想爬上去,又作罷。機車騎士渾然不知有一隻老鼠在碰他的鞋子。
我看了覺得可愛。

突然,變綠燈了,車陣引擎聲大作,小鼠感覺有異,往另一個方向跑,而另一台機車正好起步,我看那動線,正好交集。
車子行過,我看見那隻小鼠上半身已經輾平在地上,後腳還在抽動。

這些都只在幾秒間。

我不敢多看,直喊噢買尬噢買尬,從旁側加速逃逸。

回來後我在想,如果牠不是一個可愛的小鼠,而是猙獰醜陋的野鼠的話,我可能只會對牠的死感到噁心,甚至會有一點痛快,但因為牠的可愛,我反而為牠的死感到可惜。
人性之卑劣即在於此。

wowo說,她曾在花市看到有人賣小白鼠,因為籠子裡鼠太多了,有一隻鼠被咬得肚破腸流,wowo不忍心,跟老闆提醒,把那隻受傷的鼠隔離吧。
沒想到老闆做的事讓她嚇了一跳。
老闆抓起那隻受傷的鼠,往地上狠狠一摔,讓牠死了。
隔離得真徹底。

我能理解那老闆的行為。
他是生意人,不可能花成本去讓這隻老鼠就醫縫肚子,與其讓牠痛苦,讓自己麻煩,不如讓牠死得痛快。

商場上,人世間,有多少這種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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