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看了一部日本片《茶の味》,他的題材結構與楊德昌《一一》相仿,同樣描寫一個家庭裡每個成員的生活與目標,在片尾藉著年長者的死去與年幼者的成長,道出人生的細長滋味。正如片名所示,這是像茶一樣清淡,卻值得細細品嚐的甘醇滋味。

與楊德昌《一一》的都市題材相比,石井克人《茶の味》的田園風光與幽默手法更讓我覺得親切,看著日本鄉間的和麗景致讓我不禁想起小時候在鄉下永靖的生活片段,可能是夏日和風裡搖曳的樹影,可能是黃昏日暮時瑰麗多變的雲彩。

片中我最喜愛那位小女孩(是啊,連我自己都在懷疑我是戀童癖),成天默默無語,幻想著自己變成巨人,在樹林間、在教室外、在屋頂上,默默凝視渺小的自己與身邊的人。這是一種極端自戀與早熟的孤獨,彷彿獨自存在一個別人看不到的世界。於是她走入立著「禁止進入」的荒廢公園,在那塊雜草叢生的地上獨自練著單槓後滾翻,卻從來沒有成功過,她以為沒有人知道,卻沒發現一向行為古怪的爺爺曾在一旁默默關注她。

怪爺爺平時瘋瘋癲癲,唯一的大事就是跟女兒一起構思KUSO動畫裡的誇張姿勢,還與兒女錄製了一首自己創作的搞笑歌。但其實在他的心裡,他默默地關心這些晚輩,看著他們的成長與美麗而感動,臨終前,給每個家人各畫了一本紙上動畫,訴說著他眼裡的他們,沒有言語,卻讓人感到無限關愛。
給小女孩的那本紙上動畫,就是畫著她終於成功地翻過單槓,露出燦爛的笑容。

片尾,小女孩再度到公園裡練單槓,在某個不經意的時刻裡,她終於翻成功了,像是不敢相信般地,她又翻了第二次,一樣順利地翻過。於是,想像中的她愉快地升起了天,從地底長出一朵巨大的向日葵,那向日葵愈長愈大,吞沒了小村落,吞沒了日本島,吞沒了地球,一直長到太陽系深處才乍然粉碎消失。
想像中的她緩緩降回地面,這時候已經是黃昏了,天空的雲彩好像變得有點不一樣,帶點疲倦帶點滿足的祥和色彩,讓所有的人都放鬆下來,浸沐在那醉人的夕照裡。
就像爺爺留下的畫那樣,小女孩帶著滿臉的喜悅,走出那塊荒地。

片尾這場表達成長喜悅的魔幻手法與歸復平和的黃昏意象讓我感動良久。

《茶の味》預告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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