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時候,我曾跟大我兩歲的姊姊睡在同一張床上,那張床在我家舊店的二樓後座一間兩三坪大小堆滿雜物的隔間裡,隔一道門就是書店,我們比較像是睡在倉儲室。
我的父母不跟我們一起睡,有一陣子他們是在書店一樓打地舖,等到開了第二家分店,他們才在分店的角落隔了一間小房間。
一直到我國中的時候,我父母買了一間公寓,我們才算正式有個可以好好休憩的「家」。然而現在我還時常回想起那段住在書店倉儲室裡的感覺。
在那小小擁擠凌亂且要隨時提防蟑螂出沒的空間中,埋藏了多少我幼年早發的激烈愛恨情仇,我不知在那裡哭過多少回,有時甚至是接近歇斯底里的撕聲吶喊,因為與父親的衝突以及種種委屈自傷。
那是我唯一的避難所,唯一能夠放聲哭笑發洩暴力的地方。
那時我常常幻想自己是一頭惡魔,一隻野獸。堆在房間裡的各種紙箱則被我用來練習拳擊與刀刺,打到爛為止。

只有夜晚來臨我才能平靜。等到店面打烊,隔一道門外的二樓書店就是我們的遊樂場。我可以看任何書,包括兒童讀物到成人性教育的書我都翻閱。我喜歡在黑暗中從二樓的大片落地窗往外看街上形形色色的夜歸人,有一種偷窺的快感。我可以在走道中間玩我從一樓偷來的各種玩具,連打保齡球也可以。
我必須小心翼翼不開燈不吵鬧不破壞到書櫃,因為父親隨時會來巡察。
我們經常在聽到父親爬上二樓的腳步聲時才像蟑螂一樣安靜迅速地竄逃到那間倉儲室的床上,伴隨著壓抑的吱吱竊笑。
然後,我與大我兩歲的姊姊,便在床上相互擁抱,感到一種難以言諭的歡愉。
她那發育中的軟腴肉體,以及我尚未發育的肢體相互交疊,深深相擁,我們都感覺那是黑暗世界裡最真實而溫暖的安慰。 (但當然等到她胸部愈長愈大後我就不好意思跟她擁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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