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晴似炎夏,今則陰霾多風。
黃昏時,我望向都蘭山,整片埋沒在白霧裡,我知道山裡在下雨。
兩天的垃圾沒倒,需要傾倒,我也想念山上的景色。
穿上防水風衣,載上大垃圾袋,一路向上,到了五線的垃圾場,丟下垃圾,天空已然飄雨。
我只穿短褲,好冷,可是我的心一直嚮往著更冷的上方。那就繼續吧,我走上那條過去熟悉的路,慢慢地騎。

直行至觀海寺,不停,再往前,往梅園陡行的岔路口,找到一處可停車的所在。
這一路,我懊悔地想到,我錯過今年的梅季了。
每年的一月,是這一帶梅花盛開的時節,他媽的我在忙什麼啊。
若當時,白露點點,花香撲鼻,真仙境也。
如今梅樹都已長出綠葉,梅子都已結成拇指大小。
誰知道明年還看不看得到。

山裡下起微雨,我停好車,往前往後步行。
雨滴在樹林間匯集,滴滴答答,穿林打葉。在我身上,細無聲。
一切翠綠,如鏡的柏油路,遠方是霧。

都蘭山頭已經看不見了,我好奇那片山壁的乾瀑布濕了沒。
往前行,看到我喜歡的那幢山腳下的平房,今天沒有狗吠聲,一切安寧,屋簷點了一盞黃燈。
再往上,看到一道柵欄,門口種了劍蘭,入口的通道種了闊葉樹,深處露出日式木造房的屋頂。
他媽的這就是我想要的地方。
小小的庭園,僻靜的所在,雲深不知處,烹一茗,展一卷,無人擾,自足的宇宙。
再往前,山壁還沒流下瀑布,回頭,仍望著那不知誰人的小天地。
好想認識他啊,可以交換給我嗎?

遂想起,我的人生規劃,當作如是觀。
如今壯年,工作六天,一天歸隱。
未來漸次遞減,工作五天,兩天歸隱,及至晚年,六天歸隱,一天下凡。
神仙生活,也不過曬曬太陽,做做勞務,流流汗,喝口茶,下個廚,打個盹,養氣凝神,晚上有紅粉知己相伴,打個砲或不打,或只是相擁入眠,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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