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電影《愛情靈藥》裡面的男主角林祖狀一樣,其實我從很小的年紀開始,就已經看過很多A書了。不過跟林祖狀不同的是,我並不是因為天賦異「柄」,想看看別人的那根長得怎樣才去看A書,而是因為︰我家裡,本來就在賣A書啊。
到現在我都還清楚地記得,我幼稚園大班時第一次看到「小本的」、毫無遮掩的性交畫面時心裡的強烈震撼,那是一種心臟狂跳欲裂滿腦充血的暈眩狀態。 (「噢!…皮耶,用力點再用力點!」
這就是我第一次看到的A書圖片的旁白,圖片裡的法國男女用後騎式性交,女的把大腿抬起來,讓插入的部位清楚呈現。我相當訝異那個男的根器如此巨大而那個女的居然還用痛苦的表情叫他用力點再用力點。)唉,不知道這是幸還是不幸,因為家裡環境的緣故,我比別人更早了解到男女之間的那檔事,當同學都還在懵懵懂懂地因為單純的喜歡而和女孩子交往的時候,我就已經能夠清清楚楚地看到他們將來剝光衣服在床上幹那苟且之事的模樣了,而每當我心底不由自主地浮現這些畫面時,總是有種說不出的嫌惡感困惑著我。
…是這樣的啊,因為只要我剛剛喜歡上一個女孩,我的腦裡就會自動浮現我們在床上做愛的樣子(因為那不就是男女交往必經的過程嗎﹖),然而,只要我看到自己臃腫的身軀壓在那美好聖潔的女體上像隻路邊野狗一樣自我陶醉地猛幹狂肏,我就會忍不住暗幹自己一聲禽獸。 (禽獸!) 這真是一個令人啼笑皆非的荒謬詛咒啊︰我因為帶了根屌而不敢愛人。
有時候我會想,也許這輩子我就這麼守身如玉一直到死,那麼將來出家當和尚應該是個不錯的選擇。可是我自己明白,我的慾念如此之強,佛門淨地最終是會被我玷污的。難道,我最後還是只能淪落為同性戀(對不起,我並不鄙視同性戀,只是那並非我真正的目標,所以才用「淪落」一詞),跟那些我不在乎的男人在肉體上相濡以沫彼此慰藉以稍稍澆滅旺盛不息的慾火﹖

可是,我愛女人。我強烈地愛女人。我日日夜夜無時無刻不在慾望女人的肉體。她們是如此美好的動物哪!然而,我卻無法面對我終究要如此粗暴地對待她們的宿命。是啊,性對我來說是種暴力,儘管我的理智告訴我︰「不是的,有愛的性、兩情相悅的性,是可以很美好的啊。你看看她們的表情……」畫面傳過來是一對情侶,男的很溫柔地在愛撫女人,連臀部的擺動也是帶著款款深情,那女的感動地哭了…。畫面又傳過來一對男女,女的坐在男人上面兀自激烈地擺動,長長的嚎叫看的出她正在高潮的平原上快意奔跑…。

「…你看到沒有,性並不是如你想像地那樣不堪啊,女人並不是一定都要扮演受虐的角色啊!」

「對阿…,可是…(禽獸!),可是……(禽獸!),唉,我也不知道…」

我的確不知道,我為什麼非得如此折磨自己,我為什麼非得對性抱持如此巨大的罪惡感,以至於我從來不敢正面向一個女生表達愛意,那種感覺對我來說就像是當面問她要不要跟我上床一樣的羞恥。

(ㄜ…我想問問…那會不會不是罪惡感…而其實是…自卑﹖)

自卑﹖你是說我對自己那根的大小所產生的自卑感﹖

(ㄣ…之類的…)

我不否認我有自卑感,但不是來自那根的大小,我那裡很正常。我想我的自卑是來自我的身材,我長的又矮又肥,跟女生站在一起就像一坨糞,這使我常常自認為配不上人家。但這絕對不是讓我不敢追求女生的原因,因為我常常在路上看到長得比我還更像糞的男生擁著女朋友神氣地迎面走來,那時都會讓我信心倍增。更何況,老實說,我覺得我是一個很不錯的男生呢,我最討厭男孩子逞男子氣概事實上只是電視劇看太多不成熟地用霸道的方式要女生為她服務或是認為她們有義務照顧他的需求,…對,我不喜歡那種不成熟的感覺。
…所以,其實我也不喜歡不成熟的、對愛情存有過多幻想的女生,認為我有義務為她製造浪漫,說一些噁心的話來哄她,每當我想到自己像那些熱戀中的狗男女當著眾人面前磨磨蹭蹭嘴裡淨吐些沒大腦的噁心的話時,我就會忍不住…(禽獸!),對,我就是沒辦法接受那樣的自己…。

(…你是不是…沒愛過人﹖)

我沒愛過人﹖被我抓到了,你沒認真地看我的電子報齁!我愛過的人可多了,其中有幾個可謂是刻骨銘心啊。不過如果你是問說我有沒有談過戀愛,那倒是沒有,我從來沒有和一個我喜歡的女孩子單獨地深入交往,不過,那就是因為我一直害怕、一直害怕深入後的風景不是我所能承受的,因此我往往在愛苗即將滋長的時刻先自行澆滅了它,對我所在乎的人刻意裝做冷漠,保持安全距離…。

啊…我不禁想起幾年前我和那個暗戀許久的女生一起到西門町看完電影後(那部電影好像是拉斯馮提爾的《白癡》,限制級的),在路人行色匆匆的公車站牌前她突如其來的問我一句︰「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你最想和誰在一起、做什麼事呢﹖」(天哪,這個時候應該是突然飄起雪,路人都自動消失的經典日劇畫面啊)
我的心裡被震了一下,嘴角忍不住上揚,看著她認真等待答案的臉,我真的好想說︰「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我最想和妳在一起…」當然,還有卡在喉嚨的後半句話是︰「…跟妳在一起,做愛,直到死亡的那一刻來臨。」唉,這種話叫我怎麼說得出口嘛,我不願意只說一半話來欺騙她,更不願意似乎是為了配合那浪漫的氣氛而說出那每個男人都會編的噁爛答案︰「我要跟妳在一起。」
於是,我直打哆嗦,看著她猶仍認真等待的臉,我居然說了一句毀滅我的幸福並深深困擾我多年的話︰「這…很難說啊,如果真的有世界末日,我大概會找個沒有人的地方,靜靜享受生命最後的時刻吧。妳不覺得那樣很棒嗎﹖」

說這話時我假裝探頭看看公車來了沒,我不敢注視她的臉。 事隔兩三年,我在與她分離之後才壓抑不住飽滿的思念情緒用伊妹兒告訴她我一直喜歡她的事,她的回信讓我陷入感傷,原來她一直以為我不喜歡她,甚至有點討厭她。
怎麼會是這樣呢﹖我怎麼會是這樣對待我所愛的人﹖

(因為事實上比起你所愛的女生,你更愛你自己)

我更愛自己﹖

(對。)

我不懂…。

(我也不懂,你這個大混蛋。)

什麼﹖

(大混蛋!)

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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