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高中的時候差點就變成了一個同性戀。

一開始是C先來勾引我的,可惜他長得太醜了,我不喜歡他。而且最讓我不能諒解的是,他居然不承認自己是同性戀。那個時候,我是班上少數喜歡裝腔作勢的文藝青年,每天書包裡放的不是課本,而是從圖書館借出來的各種世界文學名著(其實我都只看過前面的導讀、作者簡介之類的),而且必須是被翻得破破爛爛,看起來很有歷史的那種。

記得有一回我暗戀隔壁班的某個女生,為了讓她知道我是個很有內涵的人(因為外表看不出來),我便很造作地在每一堂下課中間,跑到教室外面走廊的一塊平台上看書,希望能夠引起她的注意。

我還記得當時我看的是波特萊爾的散文集《巴黎的憂鬱》(志文出版社新潮文庫系列,文藝青年必讀),封面有一張波特萊爾面容憂鬱的照片。我故意把書拿高,好讓所有路過的人能夠看到書名與封面的照片,而為了不被波特萊爾比下去,我還把眉頭深鎖皺得緊緊的,一隻手輕輕扶住下巴,假裝很認真地在思索著。

結果那個女的看都不看我一眼,反倒是C屢次跑過來找我聊天。

他告訴我他也很喜歡文學,喜歡寫作,希望哪一天我可以看看他的作品。
我沒有理由拒絕,就這樣我們成為了朋友。

然後有一天他突然告訴我,你知道嗎,你的側面很好看,可不可以當我的模特兒﹖
(忘了告訴你們,他是攝影社的。)

就在一個全班都翹自習課去打籃球的下午,他把我帶進了攝影社裡面,因為還是上課時間,那裡一個人也沒有。

他跟我介紹了這裡是暗房、這裡是他們的攝影展示、那裡是簡單的攝影棚…,隨後便熟練地拿起他的Canon單眼相機朝著我喀嚓喀嚓地拍了起來。

我一邊笑一邊閃躲,說實在的我對自己的外表很沒信心,我不相信照出來會好看,可是C一直追著我照,並且很專業地適時提出指示︰「…對,對,就這樣很好看,…頭再過來一點…」。照到最後,他把我逼到一個角落裡,而我則因為過度緊張而不停地抽蓄地笑著,最後終於癱軟在地上...。

接下來發生的事,我就不想多說了。
(不是你想的那樣啊)

感覺很不好,我把C推開,什麼也沒說,一個人回了教室。



隔天,教室裡傳閱起幾張照片來。

我湊過去看,都是臉部特寫,其中一張照得比較清楚,是一個人的側面,笑得很淫蕩。

(好像是我哪!﹖)

然後我聽到一個娘娘腔的聲音說︰「這誰呀﹖看起來好像妓女噢!…」
C突然從我背後出現,原來照片是他拿來的。

我愣住了,雙頰即刻漲紅,完全不知道要如何反應。

(突然間我覺得自己是多麼能夠了解那些被男友逼著拍下做愛過程最後卻被他們出賣並以此作為威脅的受害女性的羞憤心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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